真妄原來共我家,證真破妄閃光華;
愚夫執妄成羅網,悟了覺園樹滿葩。
這是一首討論『迷悟』問題的禪詩。在滔滔人世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尖銳,如此截然不同的現象?這顯然是『智』與『愚』的兩種天資的差距,『這種差距太嚴重了,也影響太大太深了,結果造成意想不到的災難,並且給舉世人群造成沒完沒了的痛苦!這是愚痴凡夫的不幸!因為愚痴凡夫智商低落,見地幼稚,對於宇宙人生的一切現象,無力透視,難於理解,解讀錯誤,以邪為正,以惡為善,黑白顛倒,是非莫辨,如此顛倒錯誤的思想見解,難望有正確的言行了,於是埋沒良知,胡作妄為,結果才墮落罪惡深淵,沉淪苦海,萬劫不復,可見這就不是無因了。
智者之所以被尊稱為智者即因他們智商高,天資好,悟性強,對於宇宙人生都有深入的透視,徹見其本末,了解其根源,絕不因他們的千差萬別。多采多姿的表相所蠱惑而迷戀,而認賊作子,而弄到神魂顛倒,而墮落於罪惡深淵,沉淪於無邊苦海,這才是智者的高明處,可貴處。他們的人生觀、世界觀、因果觀、輪迴觀,都像一盞不滅的明燈,在茫茫長夜中,正確歸隊而不致於迷失方向!這是愚夫與智者的差距,這也是迷與悟的絕對不同,其苦樂的後果更是不可以道里計。迷者永墮深淵,苦痛連連,輪迴六道,循環不息,無有了期;悟者,福樂無邊,安祥自在,天上人間,十方淨土,任其遨遊,聖賢世界,蓮池海會,聖賢隊中,平起平坐,無時無刻,無不法喜充滿,何等幸福!何等快樂!這是迷悟的分野。
『真妄原來共我家』這首襌詩的第一句就來個畫龍點睛,指出你家中有聖賢,也有凡夫,凡聖同居,必須打開慧眼,知所識別;同時你家中有親屬,有自己人,但也有強盜,必須帶眼識人,不可認賊作子,否則,自我誤導,後果必家破人亡,災難不堪設想了,不可不慎!例如你心中的貪瞋痴就是三大強盜,必須慧眼識別知所防範。不可誤導,不可認賊作子,財富被盜,傾家蕩產!『真妄原來共我家』的詩句即暗示你的家境並不單純,複雜得很,固有嫡系親屬,父母兒女,但竟也有強盜,混雜其間,不知誰真誰假。『真妄原來共我家』的真妄二字,淺一層說:真是自己人;妄是外來的強盜。自己人共住一家,自然安全和樂清淨而不須掛慮;反之,若是外來的趁虛混入的強盜,不但家財被盜,生命也可能有被殺害的危險,安全就堪虞了,怎能不惶惶不安,那能和樂清淨?那能不掛慮呢?若是深一層說,真即真實亦即真如法性,乃實相無相的境界;妄即虛妄不實,如夢如幻如泡如影的假相。前者為出世聖人所覺悟所親證的真理。這種境界,在聖人的內心上給人帶來的是安祥自在,福樂無窮!出現在他們的正報是德相莊嚴──如佛祖的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巍巍金身,雄偉莊嚴,四生慈父,三界導師,無以比倫;依報方面更是富麗堂皇的七寶莊嚴的自然境觀。亭台樓閣的佛國淨土;如極樂世界的彌陀淨土,七寶蓮池,金沙布地,七寶行樹,極豪華雄偉莊嚴之能事,舉世無雙為道德所居。若無道德的修為,皆成奢望,因為那是道德的結晶。福德因緣不是就無比福氣的了。
『真妄原來共我家』實即暗示聖人的依正莊嚴,並非聖人的專利品,人皆有份,人皆共亨。只是凡夫眾生業障深重,愚痴無知,疑網重重,不明事理‧不懂修證,罪業牽連,流浪生死,輪迴六道,未得超生,所以共我家的真如實相,出世聖人的依正莊嚴,無緣分享,無福同嘗,如『蛋家雞,近水不能飲』。生生世世都錯過機會,何堪浩嘆!這種情景就如生來殘廢的富貴人家,雖然擁有萬貫家財,但因惡疾纏身,像一個白痴,雖有萬貫家財有什麼用呢?業障深重的芸芸眾生也是如此,人人雖難有真如佛性,但因業障深重,造諸惡業而不得不流浪生死,也不得不受業感所累。與佛無緣,結果是咫尺天涯,交臂錯過,也就只有空餘恨了!『共我家』也即等於『不共我家』了!
『證真破妄閃光華』,這是對聖者的豔羨和讚嘆,讚嘆聖者的智慧,豔羨聖者的高明,因勇猛精進而有如此輝煌的成果。『證真破妄』,實即『破妄證真』,妄不破,真便不顯。虛妄解除了,消毀了,澈底截斷了,這才有明心見性,證真悟道的可能,若不破妄,妄心不除塵不可出。貪瞋痴原封不動,起惑造業,就只有流浪生死,輪迴六道墮落三途了,那有破妄見真,解脫生死的機會。故經中強調惡心妄念不破,塵不可出!
出世聖人,佛菩薩,運用禪觀的功力,把製造煩惱罪惡的妄心妄識截斷了。連根拔起,剷除盡淨。再也沒有惡因惡緣掛鉤了,和製造動亂,製造痛苦的因素。天下太平了。顯淺點說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了,嚴格的說是身心脫落,脫落身心的成佛作祖了。往時的苦海無邊的日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為什麼說:『證真破妄閃光華』,因為『證真破妄』之後的境界太棒了!凡是破妄證真之人便己是超凡入聖。不再是生死凡夫了。不管他們的正報、依報在他們的感染上都是那麼和樂,那麼清淨,那麼莊嚴。在成熟眾生,莊嚴淨土的自利利他的福慧事業上也都能揮灑自如,無罣無礙!所謂『閃光華』即因其成果輝煌,成就驚人,像在黑夜中,星光燦爛,也像旭日初昇,光芒四射,山河大地草木叢林,高山幽谷平地無不陽光充滿。如惠能六祖,給佛教,給眾生,無不佛日增輝,法輪常轉,法雨弘施,同沐佛光,同沾法益,這還不是光華閃閃嗎?
『愚夫執妄成羅網』,芸芸眾生,廣大人群,第一句詩說:『真妄原來共我家』。本來就暗示,佛性是平等的,意思是說:人人都有成佛的資格,人人都可成佛,可是為什麼凡夫眾生郤弄到那麼狼狽,不但不能成佛,相反的竟流浪生死,受盡苦難,如一個拿著金飯碗,飢寒交迫,結果變成一個拿著金飯碗的乞丐,你覺得可憐嗎?這實在是不值得可憐的可憐人,佛稱他們是顛倒眾生!不顛倒會拿著金飯碗去作乞丐嗎?你總說他不顛倒,會作這種傻事嗎?可見佛說他們是顛倒眾生再確當也沒有了!舉世滔滔,如螞蟻、如滾滾屎蟲的芸芸眾生,包括我們在內的就是拿著金飯碗去作乞丐的顛倒眾生。人人本有成佛作祖的資格,人人本可成佛如征東皇師打了勝仗,鑼鼓喧天,旌旗閉日,壯烈隊伍,浩浩蕩蕩歡迎班師凱旋回朝,舉國歡騰,帝皇依功行賞,大開筵席,共飲黃龍美酒,慶祝勝利!可是我們這班糊塗蛋,顛倒眾生,不但無緣聞到勝利的歡呼,領略到勝利的喜悅,且不幸到全軍覆沒,都變成俘虜,都變成階下囚了。這還不是顛倒眾生的顛倒下場嗎?為何造成如此悽慘的局面?答案是:『愚夫執妄成羅網』!『愚夫』就是『愚』痴凡『夫』,指蒙昧無知,不明事理,不信因果,顛倒黑白‧執真為妄,執妄為真,這類顛倒眾生的顛倒行,其造成的惡因惡果,流毒所致,災難無窮!
例如『執妄』就是一種顛倒見,妄執是虛妄不實的事物,你思維錯誤,智力有限,透視不足,辨解不明,就誤導誤信,就固執不捨,猶如明明是毒藥,你郤把它當作醍醐,隨便飲用,當作補品,結果中毒了,死亡了,還不知為什麼致命了;又有不慎掉落大海,危在旦夕,悲苦無援,見到浮漚草束也當作救命寶筏,以為可以得救了。
世上許多愚夫痴漢,遇到大難臨頭,或疑難雜症纏身,人力不能解救之時,便想到要假借神明力量,於是!什麼牛鬼蛇神,也顛狂似得到處哀求膜拜,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愚痴無知執非成是的顛倒見。這種見地,這種思想言行,埋下的禍根,非同小可!過在愚痴,過在無知!無知之過太大,太危險了!如無有日光月光燈光,在黑夜中行險路,野獸橫行的山林,溝壑遍布的山頭,河流遍布的險境,在深夜中怎樣行走?又如一個生盲,不見天日,躑躅於崎嶇不平的山道,怎不危險?怎能安全?因此,我才有如此嚴重的警惕和感慨。『愚夫執妄成羅網』。原因確是如此。眾生的顛倒妄想,看不破,放不下,就永遠不能無罣無礙,得大自在就更不可能了。例如,眾生的沉淪苦海,流轉生死,輪迴六道,不是無因,更不是偶然,完全是自作自受!自造因自受報。我說『愚夫執妄成羅網』,由於他們是一群愚夫,又執妄,執妄就是以假為真,以真為假,顛倒錯亂。如一個顛狂的人,能把常人的事情作好嗎?煩惱罪惡,生死羅網,也無一不是自己織成的羅網,如春蠶作繭自縳,這樣就求出無期了!苦哉苦哉!這是愚執的悲哀!
『悟了覺園樹滿葩』!覺園就是菩提的正覺之園。悟了這是說聖者──佛菩薩由精進禪修,功圓果滿,明心見性,破了迷妄,證了真諦,不再像愚痴凡夫那麼可憐,那麼糊塗了。同時證悟真理之後,正報依報,也就是自我寶相莊嚴,國土清淨,也非同凡響了,其景觀如同春天的氣象,芳草如茵,林木敷榮,百花怒放,香氣瀰漫,處處鶯啼,生機蓬勃,鳥躍枝頭,魚濯清溪,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可見詩句說『悟了覺園樹滿葩』也就是形容一個禪觀的精修者,不獨他的修養能令他的內心改頭換面,淨化之後,懦者立,頑者淑。暴惡者轉變善良,甚至把冷漠無情的,或脾氣剛烈的,其氣質受到潛移默化之後,卻純熟了!如到了春天,再沒有如寒冬的風雪寒流;也沒有像秋霜那麼凌冽,更無炎夏那麼酷暑,只像和暖的春天,從身心的感受,到自然環境的美感卻是那麼自然自在,所以形容為『悟了覺園樹滿葩』!這種春滿人間的現象!正覺園中的菩提樹,樹樹都開滿菩提花,結滿了菩提果,花果敷榮,不消說,這收成太豐富了!這是禪修的成果。『樹滿葩』,就是含苞待放的菩提花,菩提花樹樹結滿,這也暗示凡是有志禪修的修行者,都能見性明心,都能開花結果,而果實纍纍,如我們種的龍眼、荔枝那樣果實纍纍收成時,滿筐滿蘿,這麼熱鬧的場面,你還無動於衷,還能袖手旁觀,還不趕快加入聖賢隊伍,還會積非成是,甘心墮落?甘心流浪生死,輪迴六道嗎?那你太麻木不仁了!否則,怎好入了寶山空手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