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參差不可齊,凡愚聖智分雲泥;
昇遷上下因緣定,入聖超凡在悟迷。
這首詩是一二年前的舊作,因有人習慣怨天尤人,自怨自艾,憂鬱沈悶,終日寡歡不樂,非常可憐!又生性孤芳自賞,總覺得懷才不遇,結果出現的「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遺憾!
「人性參差不可齊」,這第一句就來個畫龍點睛,直指「人性」必然是「參差」的,「不可」求「齊」,不能劃一,因為他們可能是宿命,改不了了,他們若是過去生中的業力所感,有如是因,就必然有如是果,法性天然,何能更改。如可更改,便能自主,可以自動自發,自我安排,果能如此,誰不選擇投生於富貴之家,豐衣足食,誰願受苦;誰願投生於貧窮之家,無衣無食,飢寒交迫,苦不堪言!但舉世滔滔,苦命人多,幸福人少,可見不能自我安排,無力作主,只由業力支配。雖是同一父母所生,身為兄弟姊妹,天賦的智商氣質,也各不相同,真是「因緣福報各春秋」,難求劃一,難有相同,特別是榮華富貴,長命短命,也各有差別,絕難千篇一律,除非修行得力,功圓果滿,究竟成佛,「智圓悲無極,斷惑無餘習,三德等究竟,方便示差別」,到此田地,才有可能,否則,一切都是幻夢了。
總之「人性參差不可齊」,乃業感人生的必然現象,由父母出生的四位兄弟姊妹,他們各人可能都有各人的特殊福德,特殊的業力,特殊的因緣,隨藏在他們各人身心體力上,隨時展現!楞嚴經說得好:「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循業發現」。因此,四位兄弟姊妹中,各人資質、相貌、智慧、健康、壽命、甚至榮華富貴都各自不同。如一方良田,高產豐收;一方廢田長滿野草,前者成果輝煌-滿架葡萄映夕紅;後者雜草蔓蔓,農作物荒蕪、歉收,現象如此懸殊,誰令致之?種子有關,地質問題,勤惰問題,原因相當複雜,真是「因緣福報各春秋」,事實如此,不能不信。佛法說得更肯定,「欲知前世因,今生作者是」。這是因果的定律,你可以不信,但你卻無法逃避,因為「如是因,必然受如此報」,如人生了,將來必死一樣,你能永生不死嗎?還未聽說生而不死的公案。總之,人家榮華富貴,你也希望同樣榮華富貴;人家健康長壽,你也希望能同樣健康長壽,你可以希望,可以敏求,是否如願以償,還得看你的造化-福報因緣,才能決定有或無的成果;陰晴圓缺,未必都能達到一模一樣。因為過去的福德因緣有最大的決定權,並不是你要不要就能達到,別人的光榮、福氣,你可以希望、羨慕,羨慕有分,但共用未必!
例如:有時劫難難逃,劫難相同,死人上千上萬,無一倖免,但也有同一災難,同一地方、同一時間,卻有人逃過災變,幸運不死,遠離災區,平安度過,絲毫不損,何故能免?這與「殊勝因緣殊勝行」有關,乃「凡情莫解,聖智難測」的境界,很難用常理推測。
如九一一的災難,紐約的兩座世貿大樓被炸毀、倒塌,據說死約四千多人,恐怕未包括人潮洶湧的顧客、遊客在內,這些人均被炸成碎屍,無一倖免,如此豪華、如此堅強、舉世無雙的摩天大樓,不到半個小時就突然被炸毀,兩座大樓頓成火海煉獄。人潮洶湧的服務人員、世界菁英,以及各地湧入的無數顧客、遊客,全被炸死,無一倖免,如此殘酷、悽慘的畫面,紐約市民不論親眼所見,抑親耳所聞,無不心驚肉跳,失魂落魄,造成心理、生理感受失常,久久無法復原!此一惡毒事件,真是傷透美國人之心!美國政府為了亡羊補牢,防恐反恐列為最大國策,人人枕戈達旦,時刻提防經此事件,政府雖然步步為營,防恐功夫做得極為嚴密,務祈無懈可擊。但留給美國人民的後遺症、大夢魘,將永難消失!
九一一之後,有許多信徒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問我:師父!世界各國僑民投奔美國,可說都是嚮往美國的自由、安全而來。紐約的世貿大樓,可說是美國科技的結晶,它是美國的智慧、美國的地標、美國的驕傲,最堅固、最安全不過,加上保護嚴密,但不到半個小時,都被炸掉了。師父!哪裡最安全呢?我說:大家都認為最安全的紐約世貿大樓尚且不堪一擊,世上實在很難找到比它更安全的所在了。
老實說:世相無常,佛祖早就在妙法蓮華經中說到:「三界無安,猶如火宅」;又說:「無常之火,燒諸世間」。因此,在世法上求安、求全,恐怕難免不永遠失望!那麼所謂人生,不是永無希望了嗎?怎麼辦呢?我當時告訴他們:世法無希望,但佛法有希望!不但有希望,而且是充滿了光明無限的遠景!什麼是希望?什麼是光明的遠景?福慧雙修的善根是;萬德莊嚴的因緣是。它們在你的面前永遠排列著堅強無比、精銳無比的隊伍,它們敷天蓋地布下嚴密的保護網,使你身心安全,永遠不受干擾和傷害!這是自然而然的安全境界,它們來得很突然,你作夢也沒有想到,出現得如此奇特、奧妙!好像觀音菩薩在你身邊「千眼照見,千手護扶」!
這不是幻想,而發生在我的身邊,與我有關的事實。我的弟子薛慧將(原名薛林鏡)的女公子和女婿都是在著名的大律師樓上班,此辦公室就設立在被飛機轟入的那座七十餘層的所在地,也就是九一一發生事變的第一架飛機炸彈炸毀第一座大樓,那裡變成火海,終至全樓熔化、倒塌!全樓的無數生靈塗炭、人樓同歸於盡,無一倖免!
但這對夫婦因他們是虔誠的佛教徒,他們結婚時是採取佛化婚禮,在法王寺由我主持證婚。在這場災難中竟是逃過浩劫的幸運之人。據說他們夫婦既是著名的大律師,又在名樓辦公,業務鼎盛,每日忙得不可開交,經常不得休假,他們也感到十分懊惱。九一一的前一天,他們狠下心來,不顧一切,放下業務,決定休假旅行去。到哪裡旅遊呢?他們到台灣旅行,遊名勝,看風景,吃台菜,令人興奮,開心不已!大感心曠神怡,樂也何似!可是晚上回到旅館,在電視上見到令人驚心動魄的國際新聞∣紐約世貿大樓被炸倒塌了!如果他們不是幸運外出旅遊,他們也沒命了,如此情景,令他們目瞪口呆,嚇得半死而異口同聲,連稱好險!這是九一一第一棟世貿大樓遭劫,在灰燼中最為幸運的漏網之魚的一對夫婦了。由於因緣福報各春秋,這對夫妻平日在該樓辦公,因出國旅行,幸未遭難。
古語說:「紅顏薄命」,為人豔羨、美國人的智慧、驕傲的這對紐約世貿大樓,世稱姊妹樓,誰也想不到這對嬌生慣養的年輕姊妹,竟真的是紅顏薄命,厄運相同,不到半個小時,姊妹同時被謀殺,聰明美貌、舉世無雙的雙姝都倒在血泊中,令全球憑弔,惋惜不已!
不幸得很,接著第二座樓也被炸毀,生命財產同樣損失,也同樣無一倖存,但因緣福報各春秋,竟也有意外,出現漏網之魚!話說:我有位弟子舍利的先生也在第二座大樓上班,平日也因業務興旺,不易取得較長的假期外出旅遊。正好九一一這一天,他們夫妻倆結伴遊中國風光看最美的「黃山」,中國的錦繡河山,美妙絕倫,風光如畫,據說他們感到如遊仙景,十分歡喜、快樂!但遊罷回到旅館,看到電視新聞,見到自己的辦公大樓被炸,成為火海煉獄,不禁驚惶失措,驚嘆命大,倘非外出旅行,亦與大樓同一命運墮煉獄中,還有命遊山玩水嗎?
在九一一如此可怕的災變中,經歷如此驚心動魄的苦難,我的弟子竟有親歷其境的兩家人都能於無意中避開了險難,絲毫無損,平安度過,無獨有偶,兩家佛門弟子都是如此。像這種奇蹟的出現,依個人的理解,絕不是偶然的,也絕不會這麼簡單,有其因才有其果,乃因果法則的定律。這也就是「因緣福報各春秋」的現象。由此更值得我們深思、警惕,知道福慧善根的培植,福緣善慶的可貴,耕種心田的重要,平時就該趕緊播種深耕,它們才真正給你帶來安全感、保護網,比你眼前的榮華富貴更重要、更有力、更有用,因為那些財富可能只有使你走向煉獄,而未能使你避開煉獄火海。因此,我告訴關心安全的信徒,平日就耕耘心田,大量大宗地培養福德因緣,這才是構築最安全的保護網,也是無常人世,絕望多於希望的人間世的最大最安全的新希望!這也是「人性參差不可齊」中,「能臻於大同」,走上平等除去參差的唯一方法和途徑!
「凡愚聖智分雲泥」,這第二句詩指出人性的參差不可齊。因它們乃業力所感,貧富夭壽、智愚,以及根性的勝劣,相貌的妍醜,點點滴滴的差異,無一不是宿業所感,自作自受。有人動不動就怨天尤人,其實與人無關,可說完全是自作自受。只是庸俗的愚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經常是威風凜凜,豪氣干雲,從未考慮到惡因必報惡果的問題,不像智慧崇高的佛菩薩,永遠是那麼小心翼翼,知道惡因必感惡果,對於惡因虛以委蛇,不敢大意而被稱讚為「菩薩畏因」,雖未神氣十足,威風凜凜於一時,卻能快樂於永遠,而不至於東窗事發之後,可憐兮兮求救無門,終受毒刑伺候,苦無了期,可見畏因畏果的差距就值得反省了。
「凡愚聖智分雲泥」,凡愚是指凡夫眾生,業障深重,被煩惱蒙蔽,愚癡無知,盲目又衝動,才到處闖禍,到處造業,怨連禍結,求脫無期。聖是聖者,智慧高強,能裂生死網,脫無明鎖,超凡入聖,是聖流了不再凡流了。已高登聖域,與佛菩薩同起同座了。雲是白雲,遨翔在天空;不獨是高高在上,而且逍遙自在,無罣無礙;這是比況聖者,高登聖域的聖者-佛菩薩,煩惱習氣斷盡,福慧莊嚴,如白雲那樣清淨無染,福樂無窮。泥就是泥土流落在地下,受人踐踏,受人蹂躪,下賤、穢汙,比況凡愚眾生為煩惱所污染,業力所牽纏,出牛胎入馬腹,上刀山下油鍋,生死輪迴,隨業受報,下賤得很,也苦惱得很。聖智與凡愚,簡直是天上人間,無法比況,這正是「因緣福報各春秋」了。
「昇遷上下因緣定」,這是分析人性為何會千差萬別,令人迷惑不解?例如有人原是一個小夥計,後來昇為大老闆;原是奴婢,後來作了主人;原是一介平民,後來黃袍加身,作了皇帝,人的階位有昇遷,事業有進退,或從下高昇,或從上墮落,有時猶如走馬燈,輪轉不停。這是常有的現象,所謂「有人辭官歸故里,有人漏夜趕科場」,此乃眾生相的尋常事,並不稀奇。稀奇的應記這不是人為的乃與「因緣」有關,由業力「因緣」來「定」奪,往往並不簡單,複雜得很!「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有時因時因地而異,甚至不是人力能夠轉移,奧妙得很,值得玩味。
「入聖超凡在悟迷」,聖凡的差距,天上人間,何止八萬四千里。聖人福慧具足,自由自在,無罣無礙,福樂無窮;凡人業障深重,愚癡無知,一身罪惡,苦海無邊,超脫無期!為何聖凡之間差距竟有如此遙遠?過在何處?過「在悟迷」。悟就是覺悟,如迷夢醒了;對於宇宙人生的真理都明白,不迷惑了。在悟者的心靈世界中,如萬裏晴空,朗朗然無雲無霧,空靈透剔,明心見性,法性平等,親切契入,心境一如,平等無礙!如惠能六祖,聞經悟道之後,入聖超凡,高登聖位,擊破一切黑暗迷團,慧光燦爛,從此福慧雙圓,福樂無比。
凡夫則愚昧無知,顛顛倒倒,永遠沈淪,昏迷不醒,成佛之道中形容為「癡如醉如迷,瞋重愛過深」。這是說凡夫眾生業障深重,欲火燃燒,盲目衝動,無法控制,結果到處闖禍,到處造業,流浪生死,輪迴六道,永無了期!原因是愚癡到「如醉如迷」。醉漢被酗酒的酒毒毀了腦神經,不是終日昏昏而睡,昏睡不醒,便是理智盡失,情緒操控,衝動暴躁,心境不寧,喜怒無常,近於癲狂狀態。經常是不開口則已,若開口必相罵,舉手必相打,把一個和樂清淨的家庭變成瘋人院,春風和藹的大地變成漫天風雪。為何竟會造成如此惡劣的後果?「貪瞋癡」之過-「癡如醉如迷,瞋重愛過深」。
依目前的情況,你神氣什麼?你以為了不起,其實你「起不了」,你非乖乖地受制於業力不可!除非你有一點志氣能「轉迷為悟,入聖超凡」,如六祖惠能,雖是斬柴仔,雖是一介土頭土腦的獦獠,他轉迷成悟之後,一切不登大雅的任何形相,都無大礙了!因為「如金作器,器器皆金」,外相還有什麼掛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