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探討慈航法師在美國法脈延續情況，筆者近幾年四次應邀赴美調研和考察。今年一至二月，主要考察了被稱為“來美弘法第一人”、紐約中華佛教會會長妙峰法師創建的紐約慈航精舍。
妙峰法師系慈航法師禪門曹洞法脈四十八代傳人，《慈航遺囑》第五條載：“請白聖法師代我付圓瑛老法師法派七人：1.自立，2.印海，3.嚴持，4.妙 峰，5.常證，6.會性，7.真性為曹洞宗傳法。”妙峰法師1927年出生於廣東湛江，七歲在廣東湛江市南山上林寺出家，曾就讀上海佛學院、杭州佛學院，並親近虛雲老和尚、海仁老法師、太虛大師等。1949年經慈航法師在香港的嫡親徒孫優曇法師介紹，赴臺灣中壢圓光寺臺灣佛學院投奔慈航法師，後又隨慈航法師輾轉至靈泉寺佛學院，曾因病而到汐止靜修院療養，病癒後再返回中壢圓光寺。1950年8月，靜修院專為慈航法師興建的彌勒內院落成，妙峰法師又隨著與二十多位學僧遷入內院，從此侍奉慈航法師左右。1952年陰曆九月十九日，慈航法師在內院閉關，選妙峰法師擔任護關。1954年5月4日，慈航法師示寂後， 妙峰法師曾寫下了一篇聲情並茂、感人至深的長篇紀念文章《哭老人》，闡述了他與慈航法師親如父子的關係。隨後，妙峰法師親近印順法師，在印順法師指導下負責教務工作。
1962年3月12日，妙峰法師來到美國，作為第一個來美國弘法的中國法師，此行可謂“破冰之旅”，成為美國佛教的“開荒牛”。妙峰法師作為紐約中華佛教會和美國福田文教基金會創始人，在當時可謂篳路藍縷，他曾在一首詩中對當年開拓紐約道場的經歷做了概括：“數十年來孤獨行，刀光劍影度春秋。風霜暴雪尋常事，忍辱行門可避憂。”妙峰法師在2007年回憶四十五年初來美國的情景時說：“在當年，也可以說是相當冒險。因為美洲新大陸當時還是一個上帝的國土，佛教於此，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佛教文化還是一片茫茫的沙漠，而且寒流滾滾，到處冰天雪地，新來的移民到此，好像黑暗中摸索，如何立足，如何生存，尚在未知之數，在這種處境之下，還不夠冒險嗎？當時可想而知，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此處境，一路行來，道途如此艱辛險阻，山野崎嶇，路不平。一步一顛躓，躑躅其間，寸步難行。現在看來，轉瞬間快半個世紀了，如果從頭回顧，如果不以‘看人擔擔不吃力’的心態來衡量和觀察，在當事人所親身嘗到的艱辛，這半個世紀恐怕比百年的一個世紀還要悠長得多了！"（１）妙峰法師初到美國紐約時，生活困苦，饑寒交迫，每月上百元的收入剛好夠交房租，連油燈火燭的費用都難湊齊。在信徒們的支持下，妙峰法師先以一萬元首付、二萬元按揭買下華埠附近的一座公寓，原想改建成佛堂，後因緣未具，佛堂建不成，他當機立斷，以七萬元出售，旋又以三十萬元買下一個猶太人的報館。因無錢裝修，就帶著徒弟自己裝修，沒錢買傢俱，就到市政府附近撿別人不要遺棄的傢俱，抬回來修理一下，一用幾十年，現在竟成為古董傢俱，有的被列為珍貴的歷史文物。隨著紐約華埠的不斷擴大，妙峰法師當年購買的這座五層大樓已成為華埠腹地的法王寺廟址，並成 為紐約中華佛教會的會址。
妙峰法師當年在法王寺弘法時，可謂歷經磨難，但又百折不撓。一次妙峰法師在大雄寶殿外廳看書，三個攜帶刀槍的年輕人闖了進來，威風凜凜地亮出刀槍，凶神惡煞地大聲要妙峰法師選擇：“花生（手槍子彈）或是白刀入紅刀出，你要哪一樣？”妙峰法師極為鎮定平和，面帶笑容地以聊天方式對這三個人說：“我童年出家，出家之後就獻身三寶，整個身心都捨給佛教了，難道還會在意這個頭顱嗎？為教殉道更是光榮的結果。而我從小出家，沒有結過婚，沒有妻子兒女，沒有後顧之憂！”年輕人卻更加不耐煩地恐嚇：“我把你法王寺的招牌倒過來掛！”妙峰法師並不隨他激動，而是和顏悅色、不緊不慢地說：“這，我也會悉聽尊便，即使你們把法王寺拆掉，我也不會反抗。”這三個年輕人見妙峰法師如此安詳和藹，倒一時不知所措，沒了主意。妙峰法師接著以老朋友見面會談閒聊的口氣說：“我是一個與人無忤、與世無爭的出家人，至於與人結怨結仇更沒有，因此，我懷疑三位哥哥是否認錯人了？我坦白告訴你們三個哥哥，我來美國已經二十多年了，我能在紐約打下這個基礎，事實上也不簡單！我有很多信徒，有家庭主婦、有廚師、有商人、有醫生、會計師、工程師、律師等等,你們把我殺害，可說只有舉手之勞，簡單的很！只是我的信徒怎樣處理你們我就不得而知了！例如：你們今天對我的這種舉動，我會到第五分局備案，將來我有什麼不測，他們必然是唯你們是問。”妙峰法師說話時雖然笑容可掬，話中卻軟中帶硬，這三個年輕人固然心狠手辣，但此時卻也無可奈何，面對稱他們為“三個哥哥”的這個平靜善良的年輕法師，最後只好彼此交換一下眼神後離開了。（２）此外，還有別有用心者花大錢請人寫文章挖空心思地誹謗妙峰法師，利用八卦雜誌，長期連載，最下流的語言文字都用上了，竟長達二、三年之久。妙峰法師回憶這段走過的路程時說：“我有一位信徒，她見到師父頭上經常被人撒尿塗糞，她同情心重，看不過去，要給我送香皂、灑香水，其實我不貪香水，也不厭臭糞，如懶殘禪師的教誨那樣，‘唾面自乾’，這樣修行，方可化干戈為玉帛！如文化流氓作文譭謗長達兩三年之久，他們要我作文反駁，我一笑置之。結果，作文譭謗者和出錢主使者，似乎都良心發現了，不但登文道歉，且請僑團領袖為她說項，她本人更來道歉！”（３）妙峰法師認為這些伎倆對一個禪修苦行僧來說，具有“逆緣增上的好處”，感恩還來不及，更不可能有恨意。妙峰法師以自身的德行和定力，化解了種種看似不可避免的矛盾，終於在美國開拓出一片新天地。
妙峰法師目前任紐約曼哈頓唐人街法王寺、紐約法拉盛慈航精舍、紐約上州海德公園鎮松林寺的主持，但大部分住在慈航精舍，並在慈航精舍主持大量法務活動。慈航精舍位於法拉盛繁華地段，於1993年創建，為一座四層樓建築，左邊為一個停車場。慈航精舍第一層為佛堂，所有器物都擦拭得一塵不染，除了上香的香客，還算安靜。平時佛堂總有法師或信徒值班，香客如有需求，都會得到及時的回應。一到節假日和例行的法事活動，雖參加者踴躍，人氣鼎盛，因有熱心的信徒積極組織籌畫，現場指揮得當，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二層為印順圖書館，慈航法師的大幅遺照掛在中央，可明顯感受到與慈航法師的淵源關係。圖書館內極為清幽，與有法務活動時人聲鼎沸的一層真是判若兩個天地。圖書館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為課桌椅，可用來上課，也可供讀者閱讀館中圖書之用；另一部分為圖書，全部開架，一排排按不同內容規範排列，讓讀者自由取用。經過幾十年的積累，館中圖書還真不少，除了經書外，還有許多是佛教文史方面的著作，大部分是臺灣出版的。值得一提的是圖書館的出口處專設了結緣書櫃，與一層佛堂中的結緣書櫃中僅陳設近期出版物不一樣，二層的結緣書櫃中有許多幾年前、或十幾年前的出版物，不僅有佛教雜誌，還有文史方面的書；不僅有在美國出版的，還有在祖國大陸、臺灣、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出版的，可謂琳琅滿目。大概是信眾通過不同途徑收到這些出版物，自己閱讀後又捐出讓更多人受益。縱觀護持慈航精舍的信徒，大多是廣東人和臺灣人，這可能與妙峰法師本身是廣東人、又是從臺灣來的有一定關係。
慈航精舍平時活動頻繁，以2008年上半年為例，例行活動如：每週日上午10點至11點15分，諷誦《金剛經》；每月農曆初一上午10點至12點，諷誦《八十八懺悔文》；每月農曆十五10點至12點，消災繞佛上供；每週六上午10點至11點30分，諷誦《普門品》共修法會；每週日下午1點30分至3點上晚課。在節日及紀念日的活動如：1月11日（釋迦佛成道日）舉辦臘八活動，2月7日、8日、9日（年初一、初二、初三）千佛祈福法會，2月15日（帝釋天地聖誕）齋天供佛法會，3月15日（釋迦佛出家日）諷誦《普賢行願品》，3月22日（釋迦佛涅槃日）諷誦《八十八懺悔文》，3月26日（觀音菩薩聖誕）大悲懺法會，4月2日、3日、4日（清明節）超度法會，5月11日（母親節）禮誦《藥師經》，5月12日（浴佛節）舉辦浴佛、普佛、拜願等活動，6月底，舉辦大型梁皇寶懺。每次活動，都給大家帶來歡樂。以一次慈航精舍舉辦的元宵團圓夜為例：晚上六點，信徒們到齊後，先由妙峰法師為大家開示，讓大家有所省思，接著師兄們一盤盤端出自烹的精美食物，接著開始猜元宵燈謎，最後抽獎把團圓夜帶到高潮，幾乎是人人有獎，大獎、小獎抽的是不亦樂乎，最大獎的是妙峰法師的墨寶，抽到者真是喜笑顏開。能在異國他鄉度過如此溫馨的元宵團圓夜，讓大家更加惜福。慈航精舍還創辦了慈航中文學校，共有一年級至十一年級，為星期六與星期日上課，旨在使每位學生都能真正學會中文。學校分教務組、註冊組、財務組、總務組等，還規定了獎勵老師和學生的辦法。慈航中文學校定期召開結業典禮，先由妙峰法師致辭，再由學生用中文表演節目，最後由家長答謝。看著過去對中文既不能聽、也不能寫的孩子，到畢業時聽用中文熟練地表演節目，家長們都喜不自禁，大家心懷感念，感謝慈航精舍提供的難得的機會。
慈航精舍還編有《慈航月刊》雜誌，至2008年2月已發行160期，內容有印順法師、妙峰法師對佛法的闡述，有對妙峰法師所寫的禪詩欣賞，有信徒談學佛體會，“慈航動態”專欄則是對每月發生的與慈航精舍有關大事的紀錄，特別要提的是該刊2007年11月以大量的篇幅，介紹了9月中旬福建舉辦的“慈航菩薩聖 像回歸祖庭”的系列活動，並載：“九月十九日清晨，臺灣明空法師來電話，彙報‘慈航菩薩聖像護送團’護送慈公聖像奉安祖庭功德圓滿，該團成員均已回到台灣，將來電彙報。”妙峰法師為此專門撰寫《慈航菩薩聖像迎回慶雲寺祖庭供奉志喜》詩一首，刊于《福建佛教》2007年3期，表達了他欣喜的心情。妙峰法師平時勤於筆耕，所撰寫的文字，已結集付印的有《慈風文集》（上下）、《八大人覺經十四講》、《慈風書法詩集》、《禪地風光》（一、二、三）、《修福與修慧》等，其《般若心經的思想及其哲學》、《六祖壇經探秘集》等書也將陸續付印。
妙峰法師在美國佛教界創造了好幾個第一：他是第一個來美弘法的中國法師，他創辦了紐約中華佛教會，他曾應美國總統卡特之邀前往白宮，在總統演講大會上為總統和大眾致詞祈福。2007年10月15日，紐約中華佛教會舉行成立四十四周年慶典，為表彰妙峰法師在美國傳播佛教的貢獻，紐約州參議員崗薩勒斯、布碌侖區長辦公室分別向妙峰法師頒發了表揚狀。妙峰法師在慶典開示中，將他一九六二年來在美傳播佛教比喻為從中國帶來最純潔健壯的菩提樹，在美國這個沙漠找到了一個地方栽種，雖然當初很艱難，但最終結出了豐碩果實。（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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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１)（２)（３）釋妙峰：《數十年來孤獨行》，《慈航月刊》第157期，2007年11月。
（４）《慈航月刊》第156期，2007年10月。
本文引用自”福建省佛教協會”
http://www.fjfj.org/news/display.asp?id=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