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日 星期三

皓月禪心共我家

皓月禪心共我家,百城煙水走天涯;
弘施法雨消烽火,未計夕陽斜不斜。

「皓月禪心共我家」的「皓月」即真理的明月和智慧的明月,如佛教的經論所說的「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眾生心垢淨,菩提影現中」那樣,這首經典中的偈頌,完全可以清楚地作為「皓月禪心」的註解。什麼是皓月?皓月就是菩薩清涼月。夜晚出現的明月,其特性可說就是光明、皎潔、清涼,不像太陽光那麼強烈、炎熱,所以稱夜晚出遊的明月為清涼月。菩薩的清涼月就是佛或菩薩所證悟的智月。佛經也說,即是「如如智」證「如如理」的智月。此智月之所以稱為皓月,因為它是智慧之月,得來不易,是佛菩薩經過精湛的禪觀功力,把凡夫眾生的原始的貪瞋癡煩惱污染洗滌得清清淨淨,然後才引發出來的智光慧明猶如淨潔的秋月那樣,因此,印公導師的成佛之道也說:「智月朗秋空,禮佛兩足尊」。「智月」是如如智;「秋空」便是如如理了。智月朗秋空便是佛祖以如如智觀照如如理,或證悟如如理,因而才究竟成佛。反之若是沒有如如智來證悟如如理,世上便沒有像佛祖這麼究竟圓滿的偉人出現了。

「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不消說,明月流動的所在當然是寬廣無涯的太虛空了。但為什麼稱作畢竟空呢?畢竟空就等於說是萬里晴空,所謂萬里晴空,是沒有黑雲、沒有迷霧,當然也不是行雷閃電,狂風暴雨,更不是漫天霜雪的惡劣天氣,而是潔淨藍靛得像大海洋似的那種萬里晴空,連一絲薄霧都沒有,空得很徹底,無有任何阻滯,所以叫畢竟空。這本來是實相真理的代名詞,是超言象,不可以言詮的東西,佛法形容為「如如智」、「如如理」,是不生不滅的智慧;和不生不滅的理性,乃證後方知的東西,是不生不滅的。因所證之理是不生不滅的,能證之智也是不生不滅的,也才統稱它們為如如智如如理。如如即具有永久性,不變性,永恆如此。在世間萬事萬物中無從比況,不得已才以最清淨的秋空和秋月作為比況。清淨無迷霧的秋月比況如如智;清淨無雲霧的畢竟空(秋空)比況如如理。「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這便是告訴我們,佛菩薩不起心動念則已,若是起心動念必定是清淨念、智慧心。不會動惡念、生惡心,其心其念必定起善念、生慧心,而且其心其念必定給人帶來光明,增進幸福,所以佛菩薩的智慧月叫清涼月。同時其月「常遊畢竟空」,也就是說佛菩薩的慧心和慧念,絕對是遊行在真理的世界和真理的天空,絕對是與菩提心相應,與真理相應,這是物與類聚的必然現象,所以說:「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

「眾生心垢淨,菩提影現中」,這是指出「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不是獨霸的專利品,是一切眾生、一切人類也有同遊的資格,民主得很,沒有階級性,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要一切眾生的「心垢」要先刮垢磨光,把一切心垢要洗滌得乾乾淨淨才行。什麼是心垢?貪瞋癡是心垢,無知是心垢,自私自利是心垢。……,像這類垢染、穢污,點滴都得洗滌乾淨了,眾生的心湖都澄澈無染了,清淨了,菩提心的月影就在這類眾生的心水中出現了。就也像菩薩清涼月,常遊畢竟空那麼聖觀自在無罣無礙了。這也當然是如我所提到「皓月禪心共我家」的道理了。

「百城煙水走天涯」,這第二句詩引出「百城煙水走天涯」的句子乃是關於華嚴經善財童子參訪一百一十位善知識的故事。百城煙水就是一百一十位善知識,所謂善知識,即是他們修行某種法門,成果輝煌達到顛峰造極的境界的學者專家、大菩薩、大善人,身份特殊。有宗教師、醫生、教育家、航海家、工程師、大法官、國王、貴婦人各階層的人物都有,他們散居百幾十個國家城市,有的甚至住在高山、島國,路途崎嶇、遙遠,千山萬水,跋涉不易,但善財童子這位典型的年青學者,意志堅強,毅力驚人,發大菩提心,為了悲天憫人,為了救度眾生,為了學習廣大的菩薩行,為了究竟成佛,難行能行,難忍能忍,不怕辛勞,不怕刻苦,不怕跋涉。因此,披星戴月,日以繼夜,百城煙水,國過國,城過城,芒鞋踏破,到處跋涉,參訪每位學者專家,把他們的所有的看家本領專長,真誠地、細心地探究學習,一位接著一位完滿學習,一個也不錯過,當他把一百一十位學者的特異功能、殊勝法門都飽學之後,第一位老師是文殊菩薩,當他經過滿學歸來,善財本身也已是一位大菩薩、大善知識了。

「百城煙水走天涯」,我借用善財童子修學菩薩行的榜樣來給古往今來的修行者做比況。為了美滿完成艱鉅的菩薩大行,也必然像善財童那樣,百城煙水,到處訪尋善知識,到處學習修行,莊嚴淨土,成熟眾生。其精神、其苦心,也如印公導師所說那樣:「不忍眾生苦,不忍聖教衰」而激起昂揚的悲心弘願,忘我利群生,所以才到處走天涯。

「弘施法雨消烽火」,「烽火」就是戰爭之火!人類可說都是戰爭的販子!生性好鬥的動物!情場是戰場;商場是戰場;官場是戰場;文場是戰場;工場是戰場;農場是戰場;家庭是戰場;公司是戰場。人間社會都變成戰場了,甚至青山河流都受到他們的污染,都灑滿血腥,可怕到草木皆兵,人間幾乎打燈籠也尋不到一片乾淨土了!關心民瘼民隱的悲心懇切的禪修的實踐者,其願望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願見到處處是戰場,不願見到處處是殺戮。不願見到據城以戰屍首滿城,據河以戰血流成河,不願見到烽火瀰天的這類鬥爭廝殺的景象,悲天憫人的禪者,委實不願面見這類殘酷的景象,所以「弘施法雨消烽火」是他們的唯一的願景!

「消烽火」,就是消滅人生社會的五花八門的各種大小戰爭,使所有人為的戰場,都要改為慈善公益的道場。所有戰場都是殺戮的場所,它們也都是惡毒人心造成的禍害,也都應該把它們消滅或改造,改成道場,改成造福人群的無上福田!

改造的方法就要先改造人心,人心淨化了,改善了,所有戰場也變成道場了,也就自然而然變成造福人群的福田了。如春風一到,嚴冬的寒流、霜雪的傷殘氣候,一夜之間就解凍了,變成一陣陣的春風,送來一陣陣的暖流,使嚴冬摧殘的大地回春了,樹木敷榮了,百花怒放了,芳草如茵,魚躍清溪,鳥躍枝頭,生機蓬勃,整個山河大地都活躍起來,古書說:「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到處青山綠水,風光無限!這是多麼美好的氣象,也是多麼幸福的人生!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自尊自重,互相尊重,不知互助生存,和樂善生,卻互相廝殺,互相摧殘,鬥爭不已,造成血腥遍地,河流污染,把美好的人間造成屠場,造成無窮災害!

禪師「消烽火」的願景,即祈願淨化人心,停止戰鬥,停止相害,轉恨心變成愛心,轉惡意為善意,轉仇恨為親善。杯酒釋怨仇!化寒流為春風!不知道「聖凡原來共我家」,「凡情與聖智」本來一家親,只是迷悟之差,迷則凡情,悟則聖智。禪師弘施慈悲的法雨春風,滋潤和撫拂眾生的心田,使他們的善根種子,遍生智慧苗,長菩提聖樹,開菩提花,結菩提聖果,使大地山河,到處花果芬芳!使人群社會快樂幸福地生活!

到此田地,一切改觀了,漫天烽火消失了,戰爭停止了,世界和平了,人民可以安居樂業了。這是化寒流為春風的境界,這也才是禪師的「弘施法雨消烽火」的願景的內涵!

「未計夕陽斜不斜」,「東昇旭日夕陽西」,旭陽即是早上的太陽從東方緩緩昇起,到了下午的太陽,越走越偏,越走越斜,到最後不叫斜陽而叫夕陽,下山了,終於被高山或黑夜吞噬,但他們忙著禪修,忙著弘施法雨,那有時間,那有閒情去理會、去注意那每天上昇與下墜的夕陽斜不斜?那正是「山上白雲生復滅,天邊明月去還來」。只好任它生滅,任它去來了!

何謂「弘施法雨消烽火」?那是關於禪師忙於禪修的功課!那是屬於禪修者平時必須努力精修「莊嚴淨土,成熟眾生」的工作。如修菩薩行那樣:即「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這種功課是一個大工程,有很長的路要走。如菩薩大行中四宏大願那樣,要度的眾生多到無邊;要斷的煩惱也是多到無盡;同時無量法門要學,無上佛道要成,這都是不簡單的大工程。其內涵有自利利他的功德要作,而且都不是一蹴可及,而是要「清淨莊嚴累劫修」才能究竟圓滿。例如(一)「眾生無邊誓願度」,你知道眾生那麼多那麼複雜,素質那麼不同,多麼剛強、難調難伏的,都得耐性不捨,設法令其調柔、馴淑,使其種下善根,培植得度因緣。(二)「煩惱無盡誓願斷」,煩惱是人類的劣根性,與生俱來的,是禍根,是障道因緣,有它們在,將永遠沈淪,將永遠無法解脫,所以必須把它們剷除,才有入聖超凡的希望。(三)「法門無量誓願學」,法門就是斷除煩惱的工具,又如對治病苦的妙藥,藥到病除;又如船筏,為超越苦海的慈航,眾生沈淪苦海,佛法的慈航能令眾生高登覺岸。佛說:眾生有八萬四千煩惱,佛祖慈悲也開示八萬四千法門來對治。眾生煩惱無量,所以對治的法門也多到無量無邊。志在成佛作祖,志在廣度眾生的佛弟子,為了斷煩惱,為了度眾生,為了成佛,所以無量無邊的法門都要修學,都要精通,所以要廣學多聞。(四)「無上佛道誓願成」,無上佛道就是無上菩提,為高登佛果的大位子,是所有佛弟子的共同希望。因為學佛修行的目的並不只是為求自我究竟成佛,也求一切眾生同成佛道,因此,就要廣度眾,但若不究竟成佛,就不可能完成廣度眾生的願望了,如小船載不了幾個人,有此原因成佛就為修行者必求的高位了,所以才有「無上佛道誓願成」的決心了。總之,禪師為實踐「弘施法雨消烽火」的願景的實現,非「皓首窮經」,及非「清淨莊嚴累劫修」不可了。